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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。秦最能获利……而随着铁器、火药等物西传,向西拓展,这是可以得利也是君上可以接受的。一旦向西凿空,经营商贾,获利极多……”
赢师隙大笑道:“适哪有这样的好心?他视我等贵胄为蠹虫,岂能为我着想?”
胜绰正色反问:“若西方无利,君上新政,欲要立威拓土,会选哪里?”
一句话,赢师隙脸色骤变,惊道:“你是说……南郑?”
胜绰拍手,直指关键,道:“正是南郑。墨家二十年前便入巴蜀,只说行义天下,有利于民。凿水利、煮井盐、传文字、播学说,然后便守南郑。”
“若西进无利,南郑是君上可以轻易放弃的吗?”
赢师隙终于沉思,越发觉得骇然。
秦国的变革,是为了强大,而强大便需要有战略。
在战略上,随着索卢参从极西之地返回;随着马镫、火药和炮在秦国出现;随着墨家同意这一次为秦民之利而帮助修建冶铁作坊……向西拓展已经成为赢师隙议定的大略。
垄断向西的贸易,充实府库,开辟通路,压服西戎。
削宗族之爵,将宗族子弟分封于西部边陲之地,移民垦殖。
向西击败西戎、扩充人口、编户齐民、使有战功者可以拥有西戎仆从和农奴。
……正是因为这些,南郑才不那么重要,才可以和墨家顺利地谈判,以秦岭为界,不再向南。
否则向西无利,秦人只能选择攻取南郑夺得汉中,充实力量后再谋夺取西河,亦可以入巴蜀。
随着秦国战略的实施,和墨家驻守的南郑的关系就必须和解,而且越多的人在西方得利,那么秦国便暂时不可能翻过栈道非要去攻打善守的墨家驻守的南郑。
一瞬间,赢师隙觉得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,忧虑道:“若这是阴谋诡计,我们岂不是正入墨家之谋?”
胜绰长叹一声道:“阴谋尚可防范,只是墨家不用阴谋,而以阳谋利诱。难道向西,秦不能够得利强大吗?”
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,赢师隙只是觉得墨家不会有这么好心,便想到了阴谋。
经胜绰一问,赢师隙道:“向西是可以使秦强大的。”
胜绰苦笑道:“所以,墨家没有用阴谋,也没有派遣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君上向西,而是靠着火药、铁器、索卢参等三件事,让君上自然向西。即便君上复位不成,难道别人为君就不向西了吗?”
“这便是大势啊,墨家没有阴谋,却在操控着天下大势。而这大势,却又不得不走。”
“秦人向西、不取南郑,必与墨家亲和。”
“魏人胜楚大梁,必谋霸主之位,心向中原,赵人在背,必要解决。”
“魏国势大,齐国欲强,只能谋泗上,齐墨之争早在十年前便已注定,墨家只怕为此战已经等了十年。”
“楚国分裂,必要结盟于墨,不能谋取泗上,任墨家扩张,也只能赞许认同。”
“赵得墨家之奇技,骑兵日强,兵强方有雄心,必对魏心怀不满。赵魏交兵,泗上之事齐人便无以为援。”
“吴子入秦,墨家欣然应允一路护送,还以为秦之万民之利而援建冶铁之坊。秦强,魏必忧西河,更不能与墨家争泗上,今后十年魏人不敢对泗上用兵。”
“二十年前墨家便派人前往吴地,名为行义传道,实则吴人日强,逼得越人不得不南撤,否则根基之地不存。越人南撤的时机,正是魏楚赵中山大乱之时,墨家无需担心侧后,正可一举破齐。”
“如今魏已弱,墨家之前孜孜助楚,现在楚人已强,楚王日威,亲贵日怨惊惧,则楚国萧墙之祸必不远矣。魏国强大的时候,墨家便操控天下大势,让魏国无复文侯之威。甚至为了引发赵、楚和魏的争端,暗中参与破大梁之事。”
“及至今日,魏弱已成必然,楚人在泗上之南的威胁,墨家却早已转嫁到楚人自己身上:楚王现在强势,借此陈蔡之威,定要变革,楚国必要内乱,墨家又是十年之内没有侧后之忧。”
胜绰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,正和逻辑,苦叹一声道:“只怕二十年前适说动子墨子往沛地行义的时候,便已经想到今日天下之势,一直在操控天下之势。田齐无知,如何能够战胜为此一战准备了二十年的墨家?”
“这一战的结果,只怕早在当年大梁城破吴子震惊荆楚、百余墨家入赵出仕而守苦寒高柳的时候,便已注定。天下大乱,魏韩自顾不暇,齐人举世无援,怎么都胜不了的。”
他苦笑数声,似乎终于有了折服之心,无奈道:“便是看破,又有何用?正如君上之秦,就算看破墨家有意引导君上向西,君上便偏偏不取利非不向西了吗?”
“再如楚王,便是看破了墨家的谋划,难道他便要放弃这集权君威的机会,放任王族势大而只为了破灭墨家吗?”
“再如魏侯,便是看破了墨家的谋划,难道当年他便不取大梁、不入王子定,不涉赵公子之争而一心只为破灭墨家、不惜被楚赵亡了宗庙社稷?”
摇摇头,胜绰自笑道:“解不开,解不开。是以我说,禽子重病,或有人以为田齐得幸,在我看来,适继为巨子,只怕田齐之祸这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