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闭,蜀军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“城上何人当值?速速通禀杨大人,就说我回来了!”
“咦,可是李太守在说话?”
城头上有人奇异的询问了一声,李恢怒道:“废话,正是我……快点通禀杨洪,打开城门!”
“李大人,只怕这城门开与不开,杨将军却是做不得主了!”
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?
李恢心里一惊,厉声喝道:“城上何人讲话?”
“呵呵,不就是我喽!”
话音刚落,只见绵竹城头灯火通明。一队军卒簇拥着一个身高不足七尺,五官秉异,相貌丑陋的青年出现在垛口。那青年眯着三角眼,朝着城下李恢一拱手:“李太守,统在此恭候大人多时了……绵竹已被我军占领,李大人是聪明人,还不下马投降,更待何时?”
“你,你是谁?杨洪何在?”
李恢一下子就懵了,结结巴巴的问道。
青年笑道:“在下无难军长史,凉王府尚书庞统。今奉皇上之命,特来取蜀中,以祝凉王大婚!”
“什么?”
李恢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,喉咙有点发甜,脑袋一下子成了一锅粥。
庞统道:“若非李大人配合,统安能请去绵竹?还有,杨洪将军已经逃走了……想必此时正在往成都的路上。估计不消明日,成都就会知道李大人深明大义,投降于我家凉王的消息了。”
“你胡说……”
李恢胸口疼痛,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,栽下了战马。
城门突然间大开,王戎领数百兵卒杀将出来,厉声喝道:“尔等见朝廷大军前来,还不弃械投降?”
火光中,王戎威风凛凛,杀气腾腾。
掌中的凤翅鎏金镗,闪烁寒光,遥指精疲力竭的蜀军,声如巨雷一般,回荡在夜空之中。
******
江油失守,涪关失守,绵竹竟然也失守了……
庞羲瞪大了眼睛,看着风尘仆仆,满脸血污的杨洪,呆坐在太师椅里面,竟半晌说不出话。
真是祸不单行啊!
刚接到涪陵关失守,这边关中军怎么就杀入了蜀中?
杨洪放声大哭:“将军,不是我杨洪无能,实在是那李恢,李恢……不当人子。”
这‘不当人子’四个字,若用后世比较直白的话语来解释,大致就是:这家伙不是个东西。
庞羲握紧了拳头,颤声道:“季休,你莫要着急,慢慢说!”
“李德昂暗中勾结关中军,说是出兵救援涪关,实际上却调走了绵竹大半的兵力。末将曾死命阻拦,劝说李恢先通知大人,然后再设法集结兵马,关中军就算占居涪关,但兵马绝不会太多。到时候只需反戈一击,涪关江油就可以夺回来。可是李恢不听,带走了绵竹精锐。”
“李德昂,竟敢如此……”
如此什么?
庞羲没有说出来,只是觉得这胸口发闷,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了心口上一样。
他努力的平静下来,颤声道:“那绵竹又怎会丢失?”
“李恢走后,绵竹兵力空虚。末将不得不领人四处查看,以防备关中军偷袭。不成想李恢竟让他的亲信,打开了绵竹城门,放关中军入绵竹……末将以寡敌众,还被那关中军一个名叫王戎的家伙,打断了胳膊……”
“关中军,有多少人?”
“当有五千之数!”
绵竹有兵马两万,若非李恢勾结,带走了主力,怎可能出现以寡敌众的情况?
杨洪说:“末将杀出绵竹,抓住了一名关中军。那关中军士卒说:他们之所以敢如此大胆,是因为成都城中,有人做内应。说只要拿下了绵竹,成都肯定受不住,还劝说末将投降……末将受将军提拔之恩,听那厮说完,就气得不得了,一剑砍了他的脑袋,特献于将军。”
杨洪带来的首级,是一个有着明显安息人特征的脑袋。
这种事情做不得假,如果杨洪是在败退的路上找借口的话,也找不到这么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啊。
庞羲啪啪啪,把桌子拍的震天响。
“董和匹夫,安敢如此欺我……来人,立刻却将董和那匹夫捉拿起来,打入天牢之中。”
自有小校前去执行,不一会儿的功夫,就见成都大小官员纷纷赶来,询问庞羲究竟出了什么事?
董和是庞羲的亲信,而且在蜀中人缘不错。
实在想不明白,为何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呢?
庞羲把绵竹失守的事情,告诉了众人。闻听之下,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庞羲说:“诸公不必担心,关中军虽入蜀,不过是鳞介之癣罢了。我已派人往阆中送信,待明日,我亲领兵马夺回绵竹就是。当务之急,却是涪陵关失守,诸公以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?”
想想也是,就算是关中军溜进了蜀中又有什么关系?
几千人,能扑腾出什么浪花来?
关键还是那大公子的兵马。突破了涪陵关,这麻烦可就大了啊……
众人之中,站出来一男子,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,五短身材,生的贼眉鼠眼,令人生厌。
此人,正是益州治中从事张松。
“永年计将安出?”
张松也是个很傲气的人,有才华,且出身蜀中大族。只不过由于他相貌不好,不被人待见。刘璋任命他为治中从事,说穿了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背景。张松呢,也知道自己的情况,所以平时表现的非常低调。没什么事情的话,他是不会站出来,以至于庞羲都快忘记了他的存在。
如今见张松主动站出来,庞羲不禁心中狂喜。
张松说:“大公子虽破了涪陵关,但路途遥远,并不困难。自涪陵关以下,有水陆两条路可抵达成都。不过不管水路还是陆路,都需要经过德阳关。将军可选一心腹之人,坚守不出。不出多久,大公子一系人马必将粮草断绝,到时候是杀是留,全都要听将军您一人之意。”
庞羲连连点头,“永年以为何人可去?”
“成都将军刘璝,可为主将。”
庞羲想了想,觉得这刘璝倒也算是比较不错的人选,沉吟了一下之后问道:“只刘璝一人……”
“若将军不放心,松可推荐两人。州署从事张裔张君嗣,文武双全。治公羊春秋,又博涉史记汉书。曾为鱼复长,又担任过帐下司马;张裔好友罗蒙,如今任白水校尉,文韬武略,皆不俗……此二人可为刘将军副将。另外师友从事周群,素有贤名,也可辅佐成都将军。”
张松一连举荐三人,让庞羲连连点头。
“既然如此,就依永年所说,命刘璝镇德阳,张裔罗蒙为副将,请周群为长史,辅佐刘璝。”
注意,这里庞羲用了一个‘请’字。
周群是什么人?
那是正经的蜀中名士,巴西阆中人。父亲周舒,曾为刘焉别驾。后因牵扯犍为反叛,受刘焉怀疑而致仕。可这周舒,同时又是刘璋的老师,身份非同一般。周群呢,曾就学广安名士杨厚,在蜀中的名气,只弱于董扶任安两人。刘璋以周群为兄弟,辟为师友从事,极为看重。
这个人虽没有实权,可是在川中的影响力,却非同一般。
庞羲敢对别人用‘命’这个字,可是对周群,却要恭恭敬敬的说一个‘请’字,可见其不俗。
一俟事情有了安排,庞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。
他立刻着手点齐人马,准备第二日出兵绵竹,夺回涪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