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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最后一次垂死挣扎,就是赌这位公主下意识的好奇心说创造出契机,能不能被他扩列成重新来过的机会。
可惜天意弄人。
缠着黑纱的快马穿梭在陡峭的山路上,时野城的侍从满身尘土的跪倒在当主面前,神色沉痛的报告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。
她的父亲,时野家的前代当主时野利元,被刺身亡了。
“怎么回事,说清楚!”
她那个爹虽然有点神经病,后期又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隐形人,但从小到大一点没亏过她。
时野白玉可以说是篡位上来的,后头受封王族更是直接把“时野”这个家族彻底卖掉了,但时野利元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。
不论他心里的想法如何(比如曾经想过要娶自己女儿),单看做法,仁至义尽。
送信的臣下也没顾得上洗漱,便飞快的讲述了起来。
事情的起始,是今年下属城池进献礼物的仪式。
因为当主将要赶去都内,光和公子又在外地等媳妇,负责接收礼物的人就成了前代当主,而按照惯例,这些小城除了上缴税务和粮食,还准备了些珍奇的宝贝。
这种宝贝,包括人。
各种各样漂亮的美人。
鉴于武藏国守是女性,送来的美人自然全是男的,有擅长和歌的,又擅长音乐的,有擅长抚琴的,也有擅长那啥的。
虽然当主没在,但礼物该表演还是要表演的,毕竟他们争取待遇的主要参考标准,就是对于时野的忠诚度,而准备礼物是否尽心,是判定“忠诚”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当是时,在时野家城堡的大堂上,家臣护卫静坐两旁,宅邸内供养的属官坐在后列,四五个清秀俊美的男人站在上首,伴随着袅袅的熏香奏乐起舞。
一堆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肯定是没兴趣看这个的,但他们看的不是表演,而是下属城池的敬意,所以哪怕需要讨好的人不在现场,表演者认真,观看者同样很认真。
其他人的认真,不过是合乎礼仪给附庸者体面,时野家供奉的法师药师寺大人认真起来,居然搁那一溜美人里,发现了个披着人皮的妖怪。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…”
回话的男子顿了顿:“然后药师寺大人同那妖怪战了起来,虽然成功将他赶走,但也受了不轻的伤。”
“那妖魔在药师寺大人的右手留下了诅咒,化作一个漆黑的风穴,若是不多加封印,便无休无止的吸着周围的东西,据说严重到一定程度,会连本人一同吞噬掉。”
“这么说,”白玉皱起眉头:“是妖怪刺死了父亲?”
这年头的家臣可不比雇来的帮佣,肯帮主公赴死是最基本的要求,上供时那么大的事,时野家的所有家臣都会到场,那妖怪就算要杀时野利元,在真的刺到他之前,少说也有十个人肯跳出来为他挡刀,何况听说法,明明是药师寺主动上去退治的。
中年男子静静的垂着头,沉痛的说:“并不是。”
“那妖怪被退走之后,药师寺大人也陷入了昏迷,利元大人当晚休息时听到院子里有异响,出门查看时被藏在阴影中的怪物刺伤了。”
“怪物?”
“黑发蓝眼,持打刀的怪物。”
他心有余悸的颤了颤,小心的说:“就……就如同早些年作祟的武士一般,长着人类的形貌,却……却以鲜血……”
鲜了半天的血,他却没能说出下一句话来。
不过作祟的武士……
以泉宫的瞳孔猛然一阵收缩,若是和蠃蚌一样的,难道是祸津神么?
是蠃蚌产生了异变,还是祸津神也有同伴?
不对。
她啧了一声:奴良滑瓢还留在时野城,滑头鬼好歹是知名的大妖怪,所驻之地同领地没有什么差别,依他的身手,怎么也不至于被异类侵入了庭院也发现不了马脚……
“那怪物刺伤了利元大人后,被奴良氏击退,还斩断了回廊的立柱,城堡内的西北侧因此塌方了一部分……”
没等他按照这条线汇报完损失,以泉宫已经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:“你的意思是父亲并非那怪物所杀,而是被滑瓢救了?”
“是的!”
“那之后……重伤不治吗?”
那男子默不作声的摇头:“因奴良氏赶到及时,利元大人只是胸前受了浅浅的一刀,加上忙乱中跌断了腿,很快便被送去治疗了。”
这会儿医疗条件不怎么样,时野家下属的武士多,所以有个类似于医院的小地方,周围的蚊虫鼠蚁都被彻底清理过,墙上刷了石灰,用具也大都是煮过的。
虽然医术不敢作保证,但坚决对决了发炎感染拖死人的情况。
那里是给武士们用的,时野家的城堡里有个规格更高些的大堂,说是规格高,也就是装饰更精细了点,平常就是法师药师寺和府内的大夫会去的地方,偶尔桔梗来拜访时,也会过去看看。
时野利元受伤之后,立刻就被送到了那里。
既然没有重伤,也不是感染发炎,那凶手到底是谁?
“接着说。”
“利元大人敷了药后,便在堂内休息了,第二天一早精神不错,还打发侍女去厨房吩咐用山菌做羹汤来喝,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?”
他断断续续嗫喏了半天,终于视死如归一般的大声回答说:“可是药师寺大人因重伤也在堂内昏迷,利元大人早起之后便想去问候一下,谁知……”
谁知药师寺偏偏那会儿就醒了。
为什么这短短的时间内,药师寺便能探明那假作贡品的妖魔留下的诅咒,具体是个什么效用呢?
当然是因为发作过了啊!
扎根于右手的诅咒,在他醒来的一瞬间扭曲着成了呼啸着的黑洞,剧烈的疼痛控制住了法师的神智,瞬间将周遭大大小小的器物用具全部吸入了掌心的风穴。
可是除了那些器物用具之外——
——室内还有个闲着没事瞎串门,但因为跌断了腿,所以跑都跑不了的前代城主,时野利元大人。
到报信的臣下出门为止,药师寺已经切腹三回了,每一次都被奴良滑瓢拦回来,最后一次刀刃离胃袋就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,现在还在城堡后堂痛心疾首的面壁呢。
以泉宫看着药师寺声泪俱下的亲笔血书,心里那点气愤悲伤统共没撑过三十秒,却突然对自己这一世的父亲产生了某种莫名其妙的钦佩。
这都是些什么幺蛾子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