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边认真包扎着嘶嘶渗血的伤口,一边嘟哝着。
    虽然玫瑰角的卖艺女们都看见了向大画师行凶的人,但没人敢说出来——这不是她们可以管的事情。
    这条高速路上的卖艺女,已经处于食物链的最末端,她们只比死人好一点而已。
    马波知道,卖艺女这么做是为了让这老头的血慢点流干。
    “如果这吝啬的老头能活到自己把仇家说出来,就是你们的运气。”
    卖艺女终于包扎好了伤口。
    大画师却丝毫没有珍惜死前最后几分钟的意思:“连你们这帮卖艺女都觉得我吝啬?丹提家的,你听好,没有吝啬就没有慷慨,你那慷慨的祖父和吝啬的我,用了很多年,直到胡子都白了,才明白这个世间的真谛。”
    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    切不明白这些废话有什么真谛。
    大画师说话越来越费劲,切想起了祖父去世时竭力想告诉他什么,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。
    “这就是世间的真谛!
    永远要有反的一面,永远要有制衡的力量存在。
    有邪恶才有正义,没有邪恶就没有正义存在。
    周而复始,无限循环。
    你明白吗,丹提家的孩子?他们想要释放那股可怕的力量。”
    他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切却仍然不明白这垂死的老人究竟想说什么。
    “我留了人的反面,人的反面在这里!”
    大画师攥住拳头,用力敲击地板。
    隔壁的卖艺女低下了头,她知道大画师已经没有几秒钟好活了,这是死前的最后那口气。
    马波抓住机会问了最后的问题:“谁杀的你?”
    “一些怕我说话的人。
    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那些蓝图。”
    大画师再也支持不住了,死神已经降临,但是他仍充满傲气,不想让人们看到他临死的惨状,于是他拼凑起身体里最后那一点点力气,抓住切的手腕,“别愣在那儿,等我给你发工资吗?替,替我把脸蒙上。”
    切把头顶上的大呢帽摘下来盖住他。
    大画师就在他的呢帽下断了气,当他的胸部不再起伏时,卖艺女摘下了帽子还给切,大画师的脸上是死人常有的倦怠神情。
    “人总有一死。”
    人群里一个卖艺女说。
    另一个卖艺女也若有所思:“再怎么了不起的人,到头来还不是招苍蝇。”
    曾经创造过无数奇迹的大画师就这样死了,他的最后一句刻薄话也随着生命的终结而烟消云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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