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帖上镂着紫荆花,果然是她早前给任暄的那本。
    苏晋曾是进士,又尝有文墨流于市井,笔迹是赖不掉的,只好称是。
    沈拓抬手往案上一拍,呵斥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,老夫听闻,这道策问可是翰林每月策诸位殿下的题目,你老实交代,这是为哪位殿下代写的?”
    其实苏晋此番前来,正是为招认代写的罪状,招来晏子言与她对质晁清的案子。
    依任暄之言,代写一事之所以被查出来,是在十七殿下那头撕开了口子,已然昭昭于世了,可听沈拓之言,仿佛并不全然了解内情。
    莫不是太子殿下有意为朱十七隐瞒?
    既如此,何以不直接将她传去东宫私询问罪呢?平白招来刑部,岂不自相矛盾?
    苏晋一时想不出因果,两相权衡,只得道:“代写一事不假,还请尚书大人治罪。”
    也不提是哪位殿下。
    沈拓“哼”
    着笑了一声,指着苏晋道:“这厮嘴还挺严。”
    说着,忽然摆了摆手,道:“罢了,老夫手里头的案子多得是,没闲心理会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。”
    又对柳朝明道:“此人好歹是个从八品知事,犯了纲纪,你都察院合该管管,此事你接过去罢。”
    苏晋本是俯跪在地的,听了这话,不由慢慢直起身子,一脸困惑地将沈拓望着。
    甚么意思?难道是要放她一马?
    沈拓的确是要放苏晋一马,他先前问柳朝明的一番话,也是想试探都察院对苏晋的态度。
    柳朝明有个“任凭风吹雨打,我自岿然不动”
    的性子,在这一任七卿(注1)之中,虽十分年轻,心里头却像装了个千斤坠,这也是老御史致仕后,保举他做左都御史的原因。
    可方才提起苏晋,柳朝明竟出乎意料地走了一刻神,可见是自觉愧对老御史,亏欠苏晋得紧。
    沈拓从来奉行秉公执法,当年也跟老御史并称为“铁面菩萨”
    ,而今年事已高,后生可畏,“铁面”
    二字传给了柳昀,自己却跟自己那花架子儿子学会了熟视无睹得过且过的道理,也罢,且任这些后生折腾去吧。
    沈拓当即一拍案,端出一副要撵人的架势:“还愣着做甚么,我刑部的地板跪起来格外舒服些么?”
    苏晋一头雾水地被沈拓连骂带撵地赶出了刑部,心中并没有松快些许,反是此行的目的落了空,刑部手谕已被检校收了回去,下回再进宫,只能是去都察院领板子的时候了。
    二十大板打下来,也不知自己可还有命走到詹事府。
    苏晋实以为当下机不可失,立时就往东宫(注2)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“站住。”
    身后传来一声冷喝。
    苏晋回过头去,也不知柳朝明何时也从刑部出来,手里还拿着她那本紫荆花密帖,冷着脸问:“就这么不死心,还要去找晏子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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