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博喝罢早粥,更了衣,刚准备吩咐备轿前往吏部上班,管家忽然来报:礼科给事中陆树德求见。
    杨博心想:“大清早不去六科廊点卯,跑来见我做甚?”
    遂答道:“都啥时候了,哪还有工夫见客。”
    管家因得了陆树德的赏银,故替他说话:“陆大人已经来过三次了,都因老爷在会客而没有见成,陆大人说,他只跟老爷说几句话,不会耽误多少工夫的。”
    “那就让他进来吧。”
    杨博摇摇头,不情愿地坐了下来。
    这位新近上任的吏部尚书是隆庆八年的进士,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。
    在朝廷现任的大九卿中,就数他的资格最老年纪最大。
    他嘉靖三十三年就当上了兵部尚书,十年后又改任吏部尚书。
    隆庆二年因受徐阶的牵连而致仕。
    两年后高拱接任首辅时又被召回,因吏部尚书被高拱兼任,杨博只得改任兵部尚书。
    吏部尚书俗称天官,大九卿摆在第一。
    由吏改兵,对杨博来讲就有点贬的意思。
    好在高拱有心计,向皇上建议让杨博挂吏部尚书衔而职掌兵部,这样既照顾了杨博的面子,自己又不失吏部的权力。
    虽然高拱觉得这主意两全其美,但杨博心里头总还是有点疙疙瘩瘩。
    这次张居正调整六部人选,又让杨博回去执掌吏部。
    尽管杨博对张居正让他“官复原职”
    心存感激,他还是上书皇上请求致仕。
    一来这样可以表现他避官去利的士林气节,二来他也的确感到自己老了,在张居正手下当这个“天官”
    有些力不从心。
    但他的折子被皇上打了回来,请求不允。
    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任。
    打从到了吏部,杨博恨不能把一天掰做三天来使。
    倒不是他愿意这样,而是情势所然迫不得已。
    每天无论是在衙门里还是在家中,前来拜望的人络绎不绝。
    有的人来攀乡谊,有的人来认座主。
    也有的人来讨他的《百粥谱》,请教养生之道。
    不过,这些都是幌子,来访的官员其真实目的都是来打听虚实寻求保护的。
    特别是小皇上例朝宣布即刻实行京察之后,杨博家的门槛差不多要被挤破了。
    这样过了两天,杨博难以招架,干脆就下了逐客令。
    每日散班回家便把大门紧闭,什么人也不见。
    话是这样说,仍有人挖空心思削尖脑袋要见他。
    譬如这个陆树德,一大早跑来守门礅,硬是让他逮着了机会。
    管家把穿戴齐整的陆树德领进客堂。
    他是在上衙的路上先折来这里的。
    天气很热,加之又在日头底下晒了一会儿,这个大胖子科臣已是前胸后背都渍出了汗斑。
    此时见了杨博,他也顾不得揩汗,纳头便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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